卷二 梁惠王下
【一】
齐宣王问曰:“交邻国有道乎?”
孟子对曰:“有。惟仁者为能以大事小,是故汤事葛,文王事昆夷;惟智者为能以小事大,故大王事獯鬻,句践事吴。以大事小者,乐天者也;以小事大者,畏天者也。乐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国。诗云:‘畏天之威,于时保之。’”
王曰:“大哉言矣!寡人有疾,寡人好勇。”
对曰:“王请无好小勇。夫抚剑疾视曰,‘彼恶敢当我哉’!此匹夫之勇,敌一人者也。王请大之!
“《诗》云:‘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遏徂莒,以笃周祜,以对于天下。’此文王之勇也。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
“《书》曰:‘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曰其助上帝,宠之四方。有罪无罪,惟我在,天下曷敢有越厥志?’一人衡行于天下,武王耻之。此武王之勇也。而武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今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民惟恐王之不好勇也。”
译文:
齐宣王问道:“和邻国交往有什么讲究吗?”
孟子回答说:“有。只有有仁德的人才能够以大国的身分侍奉小国,所以商汤侍奉大国,周文王侍奉昆夷。只有有智慧的人才能够以小国的身分侍奉大国,所以周太王侍奉獯鬻,越王勾践侍奉吴王夫差。以大国身分侍奉小国的,是以天命为乐的人;以小国身分侍奉大国的,是敬畏天命的人。以天命为乐的人安定天下,敬畏天命的人安定自己的国家。《诗经》说:‘畏惧上天的威灵,因此才能够安定。’”
宣王说:“先生的话可真高深呀!不过,我有个毛病,就是逞强好勇。”
孟子说:“那就请大王不要好小勇。有的人动辄按剑瞪眼说:‘他怎么敢抵挡我呢?’这其实只是匹夫之勇,只能与个把人较量。大王请不要喜好这样的匹夫之勇!
“《诗经》说:‘文王义愤激昂,发令调兵遣将,把侵略莒国的敌军阻挡,增添了周国的吉祥,不辜负天下百姓的期望。’这是周文王的勇。周文王一怒便使天下百姓都得到安定。
“《尚书》说:‘上天降生了老百姓,又替他们降生了君王,降生了师表,这些君王和师表的唯一责任,就是帮助上帝来爱护老百姓。所以,天下四方的有罪者和无罪者,都由我来负责,普天之下,何人敢超越上帝的意志呢?’所以,只要有一人在天下横行霸道,周武王便感到羞耻。这是周武王的勇。周武王也是一怒便使天下百姓都得到安定。如今大王如果也做到一怒便使天下百姓都得到安定,那么,老百姓就会唯恐大王不喜好勇了啊。”
【二】
齐宣王见孟子于雪宫。王曰:“贤者亦有此乐乎?”
孟子对曰:“有。人不得,则非其上矣。不得而非其上者,非也;为民上而不与民同乐者,亦非也。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昔者齐景公问于晏子曰:‘吾欲观于转附、朝舞,遵海而南,放于琅邪。吾何修而可以比于先王观也?’
晏子对曰:‘善哉问也!天子适诸侯曰巡狩,巡狩者巡所守也;诸侯朝于天子曰述职,述职者述所职也。无非事者。春省耕而补不足,秋省敛而助不给。夏谚曰:“吾王不游,吾何以休?吾王不豫,吾何以助?一游一豫,为诸侯度。”今也不然:师行而粮食,饥者弗食,劳者弗息。睊睊胥谗,民乃作慝。方命虐民,饮食若流。流连荒亡,为诸侯忧。从流下而忘反谓之流,从流上而忘反谓之连,从兽无厌谓之荒,乐酒无厌谓之亡。先王无流连之乐,荒亡之行。惟君所行也。’
景公悦,大戒于国,出舍于郊。于是始兴发补不足。召大师曰:‘为我作君臣相说之乐!’盖《徴招》、《角招》是也。其诗曰:‘畜君何尤?’畜君者,好君也。”
译文:
齐宣王在别墅雪宫里接见孟子。宣王说:“贤人也有在这样的别墅里居住游玩的快乐吗?”
孟子回答说:“有。人们要是得不到这种快乐,就会埋怨他们的国君。得不到这种快乐就埋怨国君是不对的;可是作为老百姓的领导人而不与民同乐也是不对的。国君以老百姓的忧愁为忧愁,老百姓也会以国君的有愁为忧愁。以天下人的快乐为快乐,以天下人的忧愁为忧愁,这样还不能这样还不能够使天下归服,是没有过的。
“从前齐景公问晏子说:‘我想到转附、朝舞两座山去观光游览,然后沿着海岸向南行,一直到琅邪。我该怎样做才能够和古代圣贤君王的巡游相比呢?’
“晏子回答说:‘问得好呀!天子到诸侯国家去叫做巡狩。巡狩就是巡视各诸侯所守疆土的意思。诸侯去朝见天子叫述职。述职就是报告在他职责内的工作的意思。没有不和工作有关系的。春天里巡视耕种情况,对粮食不够吃的给予补助;秋天里巡视收获情况,对歉收的给予补助。夏朝的谚语说:“我王不出来游历,我怎么能得到休息?我王不出来巡视,我怎么能得到赏赐?一游历一巡视,足以作为诸侯的法度。”现在可不是这样了,国君一出游就兴师动众,索取粮食。饥饿的人得不到粮食补助,劳苦的人得不到休息。大家侧目而视,怨声载道,违法乱记的事情也就做出来了。这种出游违背天意,虐待百姓,大吃大喝如同流水一样浪费。真是流连荒亡,连诸侯们都为此而忧虑。什么叫流连荒亡呢?从上游向下游的游玩乐而忘返叫做流;从下游向上游的游玩乐而忘返叫做连;打猎不知厌倦叫做荒;嗜酒不加节制叫做亡。古代圣贤君王既无流连的享乐,也无荒亡的行为。至于大王您的行为,只有您自己选择了。’
“齐景公听了晏子的话非常高兴,先在都城内作了充分的准备,然后驻扎在郊外,打开仓库赈济贫困的人。又召集乐官说:‘给我创作一些君臣同乐的乐曲!’这就是《徴招》、《角招》。其中的歌词说:‘畜君有什么不对呢?’‘畜君’,就是热爱国君的意思。”
【三】
齐宣王问曰:“人皆谓我毁明堂。毁诸?已乎?”
孟子对曰:“夫明堂者,王者之堂也。王欲行王政,则勿毁之矣。”王曰:“王政可得闻与?”
对曰:“昔者文王之治岐也,耕者九一,仕者世禄,关市讥而不征,泽梁无禁,罪人不孥。老而无妻曰鳏。老而无夫曰寡。老而无子曰独。幼而无父曰孤。此四者,天下之穷民而无告者。文王发政施仁,必先斯四者。诗云:‘哿矣富人,哀此茕独。’”王曰:“善哉言乎!”
曰:“王如善之,则何为不行?”王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货。”
对曰:“昔者公刘好货;《诗》云:‘乃积乃仓,乃裹糇粮,于橐于囊。思戢用光。弓矢斯张,干戈戚扬,爰方启行。’故居者有积仓,行者有裹粮也,然后可以爰方启行。王如好货,与百姓同之,于王何有?”王曰:“寡人有疾,寡人好色。”
对曰:“昔者大王好色,爱厥妃。〈诗〉云:‘古公亶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来胥宇。’当是时也,内无怨女,外无旷夫。王如好色,与百姓同之,于王何有?”
译文:
齐宣王问道:“别人都建议我拆毁明堂,究竟是拆毁好呢?还是不拆毁好呢?
孟子回答说:“明堂是施行王政的殿堂。大王如果想施行王政,就请不要拆毁它吧。” 宣王说:“可以把王政说给我听听吗?”
孟子回答说:“从前周文王治理岐山的时候,对农民的税率是九分抽一;对于做官的人是给予世代承袭的俸禄;在关卡和市场上只稽查,不征税;任何人到湖泊捕鱼都不禁止;对罪犯的处罚不牵连妻子儿女。失去妻子的老年人叫做鳏夫;失去丈夫的老年人叫做寡妇;没有儿女的老年人叫做独老;失去父亲的儿童叫做孤儿。这四种人是天下穷苦无靠的人。文王实行仁政,一定最先考虑到他们。《诗经》说:‘有钱人是可以过得去了,可怜那些无依无靠的孤人吧。”
宣王说:“说得好呀!”
孟子说:“大王如果认为说得好,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宣王说:“我有个毛病,我喜爱钱财。”
孟子说:“从前公刘也喜爱钱财。《诗经》说:‘收割粮食装满仓,备好充足的干粮,装进小袋和大囊。紧密团结争荣光,张弓带箭齐武装。盾戈斧铆拿手上,开始动身向前方。’因此留在家里的人有谷,行军的人有干粮,这才能够率领军队前进。大王如果喜爱钱财,能想到老百姓也喜爱钱财,这对施行王政有什么影响呢?”
宣王说:“我还有个毛病,我喜爱女色。”
孟子回答说:“从前周太王也喜爱女色,非常爱他的妃子。《诗经》说:‘周太王古公亶父,一大早驱驰快马。沿着西边的河岸,一直走到岐山下。带着妻子姜氏女,勘察地址建新居。’那时,没有找不到丈夫的老处女,也没有找不到妻子的老光棍。大王如果喜爱女色,能想到老百姓也喜爱女色,这对施行王政有什么影响呢?”
【四】
孟子谓齐宣王曰:“王之臣有托其妻子于其友,而之楚游者。比其反也,则冻馁其妻子,则如之何?” 王曰:“弃之。” 曰:“士师不能治士,则如之何?” 王曰:“已之。” 曰:“四境之内不治,则如之何?” 王顾左右而言他。
译文:
孟子对齐宣王说:“如果大王您有一个臣子把妻子儿女托付给他的朋友照顾,自己出游楚国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他的妻子儿女却在挨饿受冻。对待这样的朋友,应该怎么办呢?”
齐宣王说:“和他绝交!”
孟子说:“如果您的司法官不能管理他的下属,那应该怎么办呢?”
齐宣王说:“撤他的职!”
孟子又说:“如果一个国家的治理得很糟糕,那又该怎么办呢?”
齐宣王左右张望,把话题扯到一边去了。
【五】
孟子见齐宣王曰:“所谓故国者,非谓有乔木之谓也,有世臣之谓也。王无亲臣矣,昔者所进,今日不知其亡也。”
王曰:“吾何以识其不才而舍之?”
曰:“国君进贤,如不得已,将使卑踰尊,疏踰戚,可不慎与?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左右皆曰不可,勿听;诸大夫皆曰不可,勿听;国人皆曰不可,然后察之;见不可焉,然后去之。左右皆曰可杀,勿听;诸大夫皆曰可杀,勿听;国人皆曰可杀,然后察之;见可杀焉,然后杀之。故曰,国人杀之也。如此,然后可以为民父母。”
译文:
孟子拜见齐宣王,说:“我们平时所说历史悠久的国家,并不是指那个国家有高大的树木,而是指有世代建立功勋的大臣。可大王您现在却没有亲信的大臣了,过去所任用的一些人,现在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齐宣王说:“我应该怎样去识别那些真正缺乏才能的人而不用他呢?
孟子回答说:“国君选择贤才,在不得已的时候,甚至会把原本地位低的提拔到地位高的人之上,把原本关系疏远的提拔到关系亲近的人之上,这能够不谨慎吗?因此,左右亲信都说某人好,不可轻信;众位大夫都说某人好,还是不可轻信;全国的人都说某人好,然后去考察他,发现他是真正的贤才,再任用他。左右亲信都说某人不好,不可轻信;众位大夫都说某人不好,还是不可轻信;全国的人都说某人不好,然后去考查他,发现他真不好,再罢免他。左右亲信都说某人该杀,不可轻信;众位大夫都说某人该杀,还是不可轻信;全国的人都说某人该杀,然后去考查他,发现他真该杀,再杀掉他。所以说,是全国人杀的他。这样做,才可以做老百姓的父母官。”
【六】
齐人伐燕,胜之。宣王问曰:“或谓寡人勿取,或谓寡人取之。以万乘之国伐万乘之国,五旬而举之,人力不至于此。不取,必有天殃。取之,何如?”
孟子对曰:“取之而燕民悦,则取之。古之人有行之者,武王是也。取之而燕民不悦,则勿取。古之人有行之者,文王是也。以万乘之国伐万乘之国,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岂有他哉?避水火也。如水益深,如火益热,亦运而已矣。”
译文:
齐国人攻打燕国,大获全胜。齐宣王问道:“有人劝我不要占领燕国,有人又劝我占领它。我觉得,以一个拥有万辆兵车的大国去攻打一个同样拥有万辆兵车的大国,只用了五十天就打下来了,光凭人力是做不到的呀。如果我们不占领它,一定会遭到天灾吧。占领它,怎么样?”
孟子回答说:“占领它而使燕国的老百姓高兴,那就占领它。古人有这样做的,周武王便是。占领它而使燕国的老百姓不高兴,那就不要占领它。古人有这样做的,周文王便是。以齐国这样一个拥有万辆兵车的大国去攻打燕国这样一个同样拥有万辆兵车的大国,燕国的老百姓却用饭筐装着饭,用酒壶盛着酒浆来欢迎大王您的军队,难道有别的什么原因吗?不过是想摆脱他们那水深火热的日子罢了。如果您让他们的水更深,火更热,那他们也就会转而去求其他的出路了。”
【七】
齐人伐燕,取之。诸侯将谋救燕。宣王曰:“诸侯多谋伐寡人 者,何以待这?”
孟子对曰:“臣闻七十里为政者,汤是也。未闻以千里 畏人者。《书》曰:‘汤一征,自葛始。’天下信之,东面而征, 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曰:‘奚为后我?’民望之,若大旱 之望云霓也。归市者不止,耕者不变。诛其君而吊其民。若时 雨降,民大悦。《书》曰:‘溪我后,后来其苏!’今燕虐其民, 王往而征之,民以为将拯己于水火之中也,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若 杀其父兄,系累其子弟,毁其宗庙,迁其重器,如之何其可也。王 天下固畏齐之强也,今又倍地而不行仁政,是动天下之兵也。王 速出令,反其旄倪,止其重器,谋于燕众,置君而后去之,则犹 可及止也。”
译文:
齐国人攻打燕国,占领了它。一些诸侯国在谋划着要用救助燕 国。齐宣王说:“不少诸侯在谋划着要来攻打我,该怎么办呢?”
孟子回答说:“我听说过,有凭借着方圆七十里的国土就统一 天下的,商汤就是。却没有听说过拥有方圆千里的国土而害怕别 国的。《尚书》说:‘商汤征伐,从葛国开始。’天下人都相信了。 所以,当他向东方进军时,西边国家的老百姓便抱怨;当他向南 方进军时,北边国家的老百姓便抱怨。都说:‘为什么把我们放到 后面呢?’老百姓盼望他,就像久旱盼乌云和虹霓一样。这是因为 汤的征伐一点也不惊扰百姓。做生意的照常做生意,种地的照常 种地。只是诛杀那些暴虐的国君一来抚慰那些受害的老百姓。就像 天上下了及时雨一样,老百姓非常高兴。《尚书》说:‘等待我们 的王,他来了,我们也就复活了!’如今,燕国的国君虐待老百姓, 大王您的军队去征代他,燕国的老百姓以为您是要把他们从水深 火热中拯救出来,所以用饭筐装着饭,用酒壶盛着酒浆来欢迎您 的军队。可您却杀死他们的父兄,抓走他们的子弟,毁坏他们的 宗庙,抢走他们宝器,这怎么能够使他们容忍呢?天下各国本来 就害怕齐国强大,现在齐国的土地又扩大了一倍,而且还不施行 仁政,这就必然会激起天下各国兴兵。大王您赶快发出命令,放 回燕国老老小小的俘虏,停止搬运燕国的宝器,再和燕国的各界 人士商议,为他们选立一位国君,然后从燕国撤回齐国的军队。这 样做,还可以来得及制止各国兴兵。”
【八】
邹与鲁拱。穆公问曰:“吾有司死者三十三人,而民莫之死也”。诛之,则不可胜诛;不诛,则疾视其长上之死而不救。如 之何则可也?”
孟子对曰:“凶年饥岁,君之民老弱转乎沟壑,壮者散而之 对方者,几千人矣;而君之仓廪实,府库充,有司莫以告,是上慢而残下也。曾子曰:‘戒之戒之!出乎尔者,反乎尔者也。’夫 民今而后得反之也。君无尤焉!君行仁政,斯民亲其上,死其长矣。”
译文:
邹国与鲁国交战。邹穆公对孟子说:“我的官吏死了三十三个, 百姓却没有一个为他们而牺牲的。杀他们吧,杀不了那么多;不 杀他们吧,又实在恨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长官被杀而不去营救。到 底怎么办才好呢?”
孟子回答说:“灾荒年岁,您的老百姓,年老体弱的弃尸于山 沟,年轻力壮的四处逃荒,差不多有上千人吧;而您的粮仓里堆 满粮食,货库里装满财宝,官吏们却从来不向您报告老百姓的情 况,这是他们不关心老百姓并且还残害老百姓的表现。曾子说: ‘小心啊,小心啊!你怎样对待别人,别人也会怎样对待你。’现 在就是老百姓报复他们的时候了。您不要归罪于老百姓吧!只要 您施行仁政,老百姓自然就会亲近他们的领导人,肯为他们的长 官而牺牲了。”
【九】
滕文公问曰:“滕,小国也,间于齐、楚。事齐乎?事楚乎?”
孟子对曰:“是谋非吾所能及也。无已,则有一焉:凿斯池也,筑斯城也,与民守之,效死而民弗去。则是可为也。”
译文:
滕文公问道:“腾国是一个小国,处在齐国和楚国两个大国之司。是归服齐国好呢,还是归服楚国好呢?”
孟子回答说:“到底归服哪个国家好我也说不清。如果您一定 要我谈谈看法,那倒是只有另一个办法:把护城河挖深,把城墙筑坚固,与老百姓一起坚守它,宁可献出生命,老百姓也不退去。做到了这样,那就可以有所作为了。”